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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0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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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0章

公主出嫁一般都會有試婚格格, 去公主府與額駙先生活一段時日,但由於姝姝和亦嫣的不願,烏拉那拉皇後便不安排試婚格格了。

很快便來到了姝姝成婚的日子, 從前弘曜成婚亦嫣沒有多強烈的情緒波動, 但姝姝出嫁,亦嫣卻直接哭成了個淚人。

雖說姝姝的公主府在京中, 想見面可以隨時召進宮來, 可亦嫣總感覺女兒出嫁了,就有一道看不見的墻將她們分離, 今後不再是一家人, 心也因此空了一塊。

眼見就要送姝姝出宮門了,亦嫣卻還是抑制不住心底的傷感,最後還是在烏拉那拉皇後和齊妃一同的安慰下, 她才漸漸收起了眼淚。

姝姝出嫁以後,亦嫣就感覺什麽都提不起勁兒來,同樣心情不佳的, 還有胤禛這個阿瑪。

姝姝出嫁那日,他甚至都不敢露面去送姝姝出門, 只讓蘇培盛再添加了幾層禮。

還好姝姝知道胤禛最疼愛她的, 不然姝姝還以為胤禛不喜她這個女兒呢,

可憐了姚姚心掛兩頭, 這邊剛安慰了胤禛,那邊又得陪伴在亦嫣身邊逗樂。

亦嫣見不得小女兒兩頭跑, 便又重新振作了起來。

霜雕夏綠, 時間如流水一般流過, 如今距離胤禛登基已過去了五年日子。

這是在這一年, 胤禛的圓明園擴建終於完成, 這圓明園是康熙賜他的園子,登基初期,他便立馬著手命人去擴建了,之所以耗時幾年,也是因為這幾年的國庫不充盈,錢不到位,甚至很多工程都是在最近的一年內完成的。

這不擴建完畢以後,剛夏天胤禛便迫不及待下令前往圓明園避暑。

不過這次人員的名單,胤禛只選了育有子嗣的後妃和皇子,以及公主與額駙們。

其餘的嬪妃依舊留在紫禁城。

但亦嫣想著自己的小姐妹,便讓胤禛再加上熹嬪,她是弘歷和姝姝的幹娘也算是。

出發的前一天,亦嫣便興奮地睡不著覺,這可是圓明園啊。

被後世成為瑰寶的圓明園,她終於也能窺探這一處名勝古跡的最初形狀。

這幾年她去養心殿時,胤禛總是拉著她一起設計圓明園,而且胤禛並不單單是讓她在一旁旁觀,而是真心實意地詢問她的意見。

不過就她那點對中式園林見解,哪敢在胤禛這個真材實料的設計總監面前班門弄斧?

思來想去,將西方那套花園式園林的設計思路告訴胤禛,說她想要有一個花團錦族的角落。

於是乎,圓明園便有一座以亦嫣的名字提名的花園,是專屬於亦嫣西洋風情的花海。

胤禛每次向亦嫣匯報圓明園的進度,都會提起花園修繕進度,所以亦嫣最期待的就是她與胤禛一起設計的這一座花園了。

不過,胤禛始終沒有提及她的住所,或者說,胤禛根本就沒有命人專門設計一座院子給她吧?

亦嫣在床上翻了個身,搖了搖頭,企圖將腦海裏的思緒揮散,不想了,她住哪兒都行,反正胤禛總不會虧待她的。

一覺好夢,大清早,胤禛下朝後,便立即帶領眾人出宮,前往圓明園。

這還是亦嫣進宮後第一次出宮。

其實別說是她這個後妃,就連胤禛這個皇帝出宮的次數也是屈指可數。

馬車來到街道上,亦嫣想看看外面的熱鬧的街景,便命人掀開了車廂的簾子。

可車裏擺有冰塊,散發的冷氣讓車廂成為了空雕房,所以簾子掀開後,一陣陣熾熱的夏風襲來,讓人仿佛置身在火爐前。

亦嫣又立馬讓人放下簾子,反正之前在王府做側福晉時,她也出府出膩了,也不在乎瞧著一兩眼了。

馬車很快便抵達了圓明園。

剛下馬車,蘇培盛便來到亦嫣的馬車前,說是胤禛招她過去。

亦嫣囑咐好可碧與樂雪打點行禮,便跟著蘇培盛前去了。

胤禛正在大門處等著亦嫣,亦嫣來到時,見他正扭頭與皇後交談著,似乎是在交代著什麽。

見亦嫣來了以後,丟下一句:“你安置好公主與阿哥們。”

然後便牽起亦嫣的手,邁步往圓明園的大門走去了。

亦嫣早已習慣胤禛在人前與自己如此親密了,甚至可以說著都是小場面。

自胤禛登基以後,可能再無人可限制他,胤禛就更加肆無忌憚地向世人展現他對亦嫣的偏愛。

比如所有國宴上,她的位置永遠都在胤禛的龍椅旁,比如只有亦嫣能日日見到胤禛,只有亦嫣能隨意出入養心殿。

比如現在...

胤禛帶她瀏覽了一圈圓明園的景色,便直接帶她回他的住所九州清晏中。

這兒也沒什麽稀奇的,只是當亦嫣看到可碧與樂雪也在門口與蘇培盛一起候著,她便察覺出有些不對勁了。

“你的行禮都已搬來這邊了,往後的日子,你便和同住在九州清晏吧。”胤禛停住腳步,轉身道。

亦嫣:呵呵,果然。

她也不推脫,反而是大大方方與胤禛步入九州清晏的宮門,反正是胤禛這個天下之主讓自己住進去的,她還用得著怕什麽?

進去後,亦嫣才發現這九州清晏是一處三進殿,面積就如一座府邸那麽大,胤禛給她安排的院子,離胤禛長待的養心殿還有幾分鐘左右的腳程呢。

沒錯,胤禛也在圓明園建了一所養心殿。

所以亦嫣住進九州清晏,基本不會與覲見胤禛的大臣們碰面。

這亦嫣也就放心了,雖然她如今是不怕事,但也不希望有人彈劾她與胤禛。

就這樣,亦嫣九州清晏住下了。

圓明園幾乎可以說是重建了,也因此這裏許多事項也還沒個正規的章程,很多主意就等著皇後和亦嫣兩人拿主意了。

所以到了圓明園亦嫣要操持的事,反而比宮中還繁重,整日忙得昏頭轉向的,連口水都喝不上,導致她住進圓明園一月有餘,卻連一次正經的景兒都沒賞上。

胤禛也是如此,夏季正值汛期,江流一帶開始又水災泛濫,不斷有大臣覲見商議解決各地的災情。

直到兩三個月過去,亦嫣和胤禛兩人才雙雙有空閑時間出門游玩。

亦嫣與胤禛漫步在圓明園的湖邊小路旁,遠處的是湖光山色,迎面而來的一陣陣涼風吹散了周身的暑氣。

不由感慨,這不愧胤禛後來最愛長住地方,不僅美景優美,就連空氣都令人心曠神怡。

身邊的胤禛似乎觀察到亦嫣愉悅的心情,嘴角也不由跟著上揚,牽著亦嫣的力道不自覺加重了幾分。

眉眼彎彎的亦嫣,一邊走一邊面向胤禛嘰嘰嚓嚓說著近日的趣事和孩子們的近況。

胤禛也不敷衍亦嫣,而是認真聽著,時不時發表自己的見解。

兩人沿著湖繞了一圈,天邊的太陽漸漸西下,殘陽斜斜地映照在波光粼粼的湖上,就像是在水面鍍上了一層金粉,就連旁邊的荷花與荷葉也仿佛加了一抹夢幻的金色。

一切都顯得如此的歲月靜好。

...

在圓明園住上一段時日,這還沒到秋天,便又要回鑾了,起因是弘暉忽然發病了。

其實以弘暉羸弱的身子,是不適合參與政事的,但胤禛為了不傷孩子的自尊,便才一視同仁安排幾個孩子初審奏折。

不過他一開始也是象征性地交給弘暉小部分奏折初審,更多是交給弘曜他們審閱。

弘暉心知胤禛這個父親的好意,也沒有說什麽,可隨著弘曜被調派到吏部,弘時也開始進入工部,這龐大的工作量便一下子就壓在了腿腳不便的弘昀身上。

於是他便主動將弘昀一半工作攬在他身上。

他這麽做,除了心疼弟弟,想要為胤禛分擔以外,更多的是他不甘自己一身是學識,便這般埋沒了,不想這輩子做一位碌碌無為的人。

所以他想要為大清盡一點微薄之力。

弘暉向胤禛請旨時,胤禛從弘暉的話語中,察覺到他內心深處的自卑,對他這副孱弱的身子的自卑。

他這才意識到,自己之前所為的為他好,其實還是最傷孩子的舉動。因為這樣的區別對待,只會加深弘暉對自己身體的自卑罷了。

他本就是為了弘暉的自尊著想,也就同意的弘暉的請求。

只是他的身體,終究是支撐不住如此龐大的工作量,他身子一日不如一日。

終於在今年春節過後,他便再也支持不住病倒了。

胤禛見狀便停了弘暉的差事,只讓他好好在自己的府邸養病。

這次圓明園避暑之行,胤禛也一同接他來養病了,只可惜這圓明園怡人的風景,並沒有緩和他的病情,反而還有加重的跡象。

太醫曾斷言弘暉壽數不長,此次大病,不由讓大夥心中有了猜想弘暉恐怕是熬不過今年了。

而弘暉病情加重,最憂心地莫過於年福晉和烏拉那拉皇後了。

年福晉還能在旁伺候著,可烏拉那拉皇後卻因著身份不得出宮,只能聽著弘暉的病情幹著急。

烏拉那拉皇後頭一回痛恨自己當了這個皇後,要是她依舊只是個親王的福晉,那麽她便不用與弘暉分開住,便能守著生病的兒子身邊了。

亦嫣也一樣心系弘暉這孩子,可她也一樣不能出宮,又考慮到烏拉那拉皇後的心情,便讓弘歷多去端郡王府看望弘暉,再回宮向她們匯報弘曜的病情。

至於弘曜,他如今也是政事纏身,便不讓他去了。

不過不用亦嫣吩咐,以他們兄弟幾個的感情,弘曜也還是會在百忙之中,抽出空閑出宮看望弘暉。

弘歷是個孝順的孩子,見亦嫣和嫡母心系大哥的安危,便每日冒著風雪出宮到端郡王府看望弘暉。

可弘暉的身子時好時壞,真是令人的心跌宕起伏,亦嫣見烏拉那拉皇後反覆被弘暉的病情拉扯著,這短短幾個月足足老了七八歲,便讓弘歷不用每日來回走了,省得皇後一下子憂,一下子喜的。

還有胤禛的這個父親,為了給弘暉沖喜,便下旨將弘暉晉為端親王。

可弘暉的生機似乎已斷,病情依舊沒有跡象。

寒風蕭蕭,亦嫣和姝姝正在院裏煮酒賞著雪呢,便傳來了外頭弘暉歿了的消息。

亦嫣執壺的手一抖,腦海裏立馬浮現起弘暉小時候乖巧懂事樣子,他溺水被救上來奄奄一息的模樣,因身子不好只能待在屋內郁郁寡歡的樣子。

笑瞇瞇看著弘曜玩耍再到他長大成人娶親的模樣。

她看著長大的孩子,如今卻是比她先一步離世了,想到這裏,兩行清淚緩緩從臉頰落了下來。

“大哥,他去了嗎?”旁邊的姚姚已是淚流滿面,她還記得上次自己想要一匹剛出生的汗血寶馬,大哥努力為她尋來的畫面。

從小她和姐姐想要的,大哥便會像這樣為費勁心思地為她尋來。

可這樣好的大哥,如今卻是不在了。

亦嫣聽到女兒難過的聲音,擡手替她摸摸眼淚。

姚姚作為雍親王府內最小的女兒,自然也是最受哥哥姐姐們寵愛的存在,弘暉的離世,也意味著這世上要少了一個疼愛她的哥哥,亦嫣非常能體會到女兒的傷心。

她牽起女兒的手:“走吧,咱們去你皇額娘的景仁宮。”

姚姚抽了抽鼻子,哽咽道:“對,咱們先去看皇額娘,大哥去了,最傷心的人肯定就是皇額娘,額娘咱們快走吧。”

亦嫣欣慰一笑:“也不枉費皇額娘往日最疼愛你這個孩子。”

姚姚出生時,恰好是她與皇後關系緩和的時期,皇後沒有女兒,是真的將姚姚當成自己女兒看待,現在弘暉去世,但願有姚姚在身邊,能緩解一二她失子之痛吧。

帶著女兒來到景仁宮,亦嫣發現皇後似乎早就預料到她要來,早就在殿內等候。

她見到亦嫣和姚姚,立馬沖兩人溫和一笑:“你和姚兒來了?”

看到皇後情緒如今平靜,亦嫣不禁擔憂道:“皇後,您...”

沒事吧?這三個字怎麽樣也說不出口,唯一的孩子離世,怎麽會沒事呢?估計只是將悲傷掩藏起來吧了。

姚姚卻是撲進了皇後懷裏,哽咽道:“皇額娘,您別太傷心,哥哥不在了,姚兒也會替哥哥陪著您的。”

皇後溫柔地擡手替姚姚撩了撩頭發,欣慰點頭:“皇額娘知道姚兒是個孝順的,咱們去見你大哥最後一面吧。”

說著便擡頭看亦嫣:“走吧,我們去送咱們的孩子最後一程。”

當初弘暉命懸一線是亦嫣親手將他從鬼門關救回來的,長大後更是將亦嫣當成親娘一樣待,但凡孝順皇後的,亦嫣那邊也有一份,所以皇後將弘暉說成是她和亦嫣兩人的孩子,一點也不為過。

亦嫣忍著淚意點了點頭,然後便一起前往養心殿,與胤禛一起出宮參加弘暉的葬禮。

如今的胤禛早已不形於色,所以盡管他傷心弘暉的離世,他並沒有透露出多少傷心的神色來,反而見到皇後來了,還安慰了她幾句。

“皇後也別太傷心,弘暉不在了,端親王福晉和孫子們自會替弘暉孝順你。”

胤禛與姚姚不虧是兩父女,連安慰的話術都差不多,只是胤禛的語氣太過生硬,沒有姚姚那麽有溫情。

不過兩人早已如上下屬一般的關系,自然語氣都透著一股生疏。

皇後心知胤禛是真心寬慰她的,倒不會覺得胤禛反應冷漠,她深深嘆了口氣,點頭道:“臣妾明白,弘暉這條命本就是亦嫣從閻王爺手裏搶回來的,他能多陪臣妾二十多年,臣妾已是心滿意足。”

胤禛見皇後如此想得開,便滿意點了點頭,又扭頭看向亦嫣:“走吧,弘曜與姝姝已經在端親王府等著我們了。”

亦嫣點點頭便和皇後一起跟在胤禛的身後出宮。

白發人送黑發人,便是這世間最過於悲痛的事了。

下了馬車,亦嫣站在大門,擡眸看著端親王府處處掛滿了白,一時有些不敢再向裏邁進一步。

胤禛與皇後也是如此。

雖然大家已知弘暉的死訊,可腦子卻是仍未能接受這個事實,仿佛沒見到躺在棺材裏的弘暉,弘暉就沒死似的。

最終還是胤禛率先邁出第一步,亦嫣等人連忙緊隨其後。

進到靈堂,弘曜和姝姝這些兄弟姐妹,便立馬迎了上來。

“皇阿瑪。”

胤禛點點頭,抿嘴道:“行了,都來給你大哥上柱香吧。”

旁邊年福晉聽到胤禛的話後,擡手摸了摸眼淚,強忍著悲傷,從宮人手中接過香,將手中的香分發給前來的長輩們。

到皇後時,年福晉瞧見她定定地註視裝著弘暉棺材,哽咽喚了聲“皇額娘。”

皇後回神,立馬接過年福晉手中的香:“行了,去給你淑額娘和你妹妹遞香吧。”

旁邊的亦嫣道:“不用,姝姝給我和姚姚拿來了。”

就這樣,每人手拿了一炷香,隨著胤禛和皇後給靈堂上的弘暉上三支香。

祭拜過弘暉以後,年福晉便再也忍不住悲傷,撲進了皇後的懷裏,啜泣道:“皇額娘,王爺他.....”

此刻弘暉最親近的兩個人相聚,皇後的眼淚便再也止不住簌簌地往下落。

可到底是顧忌皇後的尊容,烏拉那拉皇後做不出痛哭流涕的模樣,就連落淚都是無聲的。

亦嫣瞧著覺得難受,沒能見兒子最後一面也就算了,就連兒子去了,也不能痛痛快快地哭一場。

“弘暉走時,只你一人在身邊嗎?”皇後問年福晉。

年福晉搖頭:“王爺走時,三貝勒與四貝勒都在王爺身側。”

皇後忽然笑了:“有弘曜和弘昀陪著,弘暉離去時應該沒有什麽遺憾了,弘暉臨終前,可有什麽話要與本宮交代嗎?”

年福晉剛點頭說有,弘曜便從人群中走來:“皇額娘,大哥臨終前,說他能為大清盡一點綿薄之力,乃是死得其所,讓您不要為他的離去而傷懷。”

皇後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,其實很早之前,她便察覺到弘暉身子日漸消弱,當時不是沒有勸過弘暉多多顧及自己的身子,將手頭的差事叫給旁人來處理。

可弘暉卻是以一句他不想永遠只是一個廢人,徹底將她所有的話都堵了回去。

弘暉的身子,一直都是她們母子的心結,只是他希望弘暉能夠保養好身子,陪她到最後,而弘暉卻是通過有所建樹向世人證明,即便是他身子有缺陷,也照樣能為大清做出貢獻。

如今兒子得償所願,所以她應該為兒子高興才是。

...

弘暉的葬禮結束後,皇後回去便立馬病倒了,這下皇後只得將所有宮務都交由亦嫣來操持。

那麽多的事情一下子就砸到亦嫣頭上,居然沒有令她手忙腳亂,反而將庶務打理的井然有序之餘,還能抽出空來,到景仁宮照顧皇後。

這日亦嫣又來照顧皇後,等服侍皇後喝下藥後,她不由打趣亦嫣:“你啊你,之前總說自個不行,其實能力一點都不必我這個皇後差。”

亦嫣將碗交給珍珠後,語氣頗為埋怨道:“還不是您忽然病倒,我才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來,這都被逼出來的本事,換作平時有您在背後兜底,我才不會做事如此認真呢。”

皇後微笑地看著亦嫣搖頭。

亦嫣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:“我不管啊,您可不能只讓我一人管著偌大的紫禁城,所以趕緊好起來吧。”

皇後好笑道:“不是還有齊妃在一旁幫你嗎?”

亦嫣無奈道:“她以前生弘時生了身子,如今稍微多忙一會,便渾身腰酸背痛,有時還會直不起腰,而且如今她年紀也不小了,我這也不敢將過多的事情交給她去辦。”

皇後點頭讚同,說起來齊妃還比她大三歲呢。

亦嫣拍了拍皇後的肩:“所以你快點好起來,不然下一個病倒的就是我了。”

皇後深深地看了眼面前的亦嫣,她知道,亦嫣是想讓她趕緊振作起來,這才如此說的。

可弘暉的離世,讓她每日醒來,便花費了自身的所有精力,何況有了亦嫣在身旁,她也算是有了依靠,再也不必一人硬撐著,也有病倒的權利了。

想到這裏,她將被子拉上了一點:“剛進宮那會,你都歇了一年有餘,現就不能讓我多歇會嗎?”

說完這話,她便一氣呵成,躺下轉身,只給亦嫣留下一個消瘦的背影。

亦嫣見狀對著皇後的背影氣惱“嘿”了一聲,旋即她又露出一抹開心的笑容。

皇後有心情與自己打趣,應該也漸漸從弘暉的悲傷中走出來了。

之後似乎也如亦嫣所想一般,皇後很快便好了起來,重新從亦嫣手中接手回宮權。

閑暇時,也會將年福晉和孫子孫女們招進宮承歡膝下。

弘暉雖然有兩個妾室,但卻只有年福晉為弘暉誕下子嗣,成婚十多年,共育有兩兒兩女。

因此皇後膝下並不算孤單。

亦嫣猜測這可能是皇後那麽快就走出失子陰霾的原因吧。

可她總感覺皇後如此迅速收拾好心情,似乎有一絲反常,畢竟就連她這個不願養母的長輩,想起弘暉的離去,心中仍有些喘不過氣來。

但她又找不出到底是哪兒不對勁。

想不通,亦嫣便決定不想了,畢竟有些事情是不必刨根問底探究清楚的。

轉眼又過去兩年,這些年弘曜的差事做得不錯,得到胤禛乃至朝臣們的讚賞,就連怡親王也對弘曜讚許有佳。

在雍正八年這一年,胤禛決定給自己的這幾個兒子晉位。

晉弘昀為安親王,弘曜為泰親王,弘時與弘歷皆冊封為貝勒。

胤禛給弘曜取泰為封號,基本就向世人昭示著弘曜地位了。

不過弘曜的地位,即便是沒了這個封號大家卻已心知肚明。

畢竟所有皇子都支持弘曜,無人和弘曜爭奪那個位置,所以在眾人心中,弘曜已是隱形的太子。

而弘歷也開始跟著弘曜這個哥哥進入朝堂了,自從弘歷去了前院後,都是弘曜一直在照顧著的,所以弘歷最是敬愛弘曜這個哥哥。

屬於是有人說一句弘曜的不好,他便沖上去與人理論的弟弟。

當然其他哥哥也對他照顧有佳,他也一樣是敬重的,只是弘曜是排在首位罷了。

也是在今年,弘曜後院的一位格格給她添了一位孫子。

如今除去兒媳婦鈕祜祿氏生下的二子一女,弘曜還有三子一女。

分別是由一位側福晉和三位格格所生。

而這幾位女人,都是鈕祜祿氏向皇後為弘曜求來的。

弘曜受父母影響,是真的想與鈕祜祿氏一世一雙人的,可隨著胤禛的登基,弘曜這個隱形的儲君的一舉一動皆進入大眾的視野裏。

鈕祜祿作為弘曜的嫡福晉自然也在其中。

就因為弘曜的後院只有鈕祜祿這個福晉一人,許多人便開始抨擊鈕祜祿善妒,德行不端,居然不許弘曜的後院還有其他女人,未來怎麽能作為一國之母。

弘曜聽聞後,自然是要出面維護自己的妻子,便立即反駁那些人,說不納其他女人是他的決定,與他的福晉無關。

可最後卻是鈕祜祿氏主動要為他納妾。

原因是外頭的言論影響到了鈕祜祿家未出嫁的女兒,家族便派了鈕祜祿氏的後媽來游說鈕祜祿氏,讓她多為家族的榮譽著想。

只要她為弘曜納一位新人,便能破除鈕祜祿家女兒善妒的言論。

一開始鈕祜祿氏是不願的,畢竟她與弘曜成婚以後便一直伉儷情深,怎麽可能願意與旁的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。

但架不住外頭對她名聲的詆毀和家族那頭再三懇求,她便主動進宮要亦嫣和皇後為弘曜選一位格格進府。

皇後沒有發表什麽意見,亦嫣卻是勸她再想想,這一旦有了一個人插在她與弘曜中間,兩人便再也回不到從前。

鈕祜祿氏卻是自信認為,只有多了一個女人而已,這並不足以影響到她與弘曜的夫妻感情。

亦嫣是不太能理解這個時代一些女子的觀念的,她見兒媳婦仍然選擇一意孤行,也不再勸阻,就與皇後一起為弘曜選了一位貌美的格格進府。

但在弘曜的眼裏,這鈕祜祿氏此舉無疑就是背叛,鈕祜祿氏親手打破兩人感情的唯一性。

所以自這一位格格進府後,弘曜再也不堅持只有一個伴侶的原則。

直到那位董格格給弘曜生下一位阿哥,鈕祜祿氏這才到自己似乎做錯了,可她既然走出這一步,便不能回頭了。

如果府上只有她與董格格女人的話,以後弘曜的心。難免不會漸漸從她身上而完全轉移到董格格身上。

於是為了牽制董格格,她又為弘曜求了擁有大姓的富察格格和容貌艷絕的楊格格進府。

這會子不止亦嫣為這對小夫妻愛情的破滅唏噓不已,就連皇後也是如此,因為如今的鈕祜祿氏就如以前的自己。

不過她更多的是惋惜,畢竟她與皇上昔日並沒有這份伉儷之情,更多的是相敬如賓,所以對她來說,其實以前與現在也無多少差別。

只是鈕祜祿氏,她明明還可以擁有一份皇上與亦嫣的愛情,卻被自己親手摧毀了。

...

眨眼間又過去兩年,時間來到雍正十年。

就在這一年,皇後又再一次病倒了,聽到消息的亦嫣,火速趕到景仁宮。

她一進到裏面,便聽到床上昏迷的皇後,嘴裏一直呢喃著弘暉的名字。

亦嫣這才意識到這些年,皇後一直都未能走出失子之痛,之前的恢覆,也只不過是將傷痛掩埋在內心深處,然後一直在侵蝕著皇後,任由這股傷痛蔓延到骨髓裏,蔓延到四肢百骸。

直到某一日,身體再也掩藏不住心中的傷痛而倒下了。

亦嫣守在皇後的一旁看著幾個太醫們為安魂剛好施針。

良久,太醫們齊齊搖頭,也不再施針,而是向亦嫣稟告道:“回貴妃,不是微臣們不能將皇後娘娘從昏迷中喚醒,而是皇後娘娘不願醒來。”

亦嫣聞言扭頭看向床上的皇後,可她此時此刻卻是似乎陷入了什麽噩夢之中,仿佛聽不懂外界的聲音,感受不到這具身體上的感覺,除了絕望地呼喚著弘暉的名字,便沒有做出其他反應了。

難道就因為弘暉在她夢裏,所以即便是噩夢也不願意醒來?

皇後這一昏迷就昏迷了整整六七天,而在期間,亦嫣和太醫們也在不斷為救醒皇後而努力,然而,太醫們使盡了渾身解數,依舊是無事於補。

最後還是皇後自己醒來的。

而皇後一醒來,立馬便讓珍珠去叫亦嫣叫來景仁宮。

亦嫣在聽聞皇後已蘇醒的消息,便立馬放下手頭的宮務,火速趕來了景仁宮。

“皇後,您可終於是醒了。”亦嫣剛踏進大廳的大門,便朝裏歡喜喊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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